的长辫子:“这猪尾巴,该剪了。”
王大伯退一步:“不是柿油了吗?”
他从小蓄辫,这辫子跟随自己多少年,简直是自己的影子,他到哪里,辫子就到哪里,就像自己的兄弟。而且带着辫子的自己,才是完整的自己,一个看习惯、看顺眼的自己。现在突然冒出一个首长,要剪他辫子。还是在新时代!
面色阴沉的警察掏出一把剪刀,对王大伯招手:“过来。”
王大伯下意识护住辫子,往后退几步,他心中还残留几分新时代的美好氛围,便用力问道:“不是柿油了吗?剪个什么?”他努力朝着两位警察笑一下。
阴沉警察“啧”一声,快步走过来,拽住王大伯的胳膊,把他往关卡里带。王大伯两脚撑地,往后仰去,不肯前进,他忽然想起说书人的台词,便扭过头,朝看起来通情达理一点的壮警察据理力争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壮警察笑笑,说:“受之父母,你爷爷我让你剪,你还不剪?”
王大伯发了火,他甩掉小母猪,胳膊一挣,吼道:“我不剪!我没钱!”
小母猪被甩到地上,尖厉地吱一声,翻滚两下,脚底打滑地跑了。
阴沉警察瞪了王大伯一眼:“废话少说,这是都督命令。”
王大伯还想挣扎,被阴沉警察一把推进关卡,按在座椅上。警察从抽屉里摸出一把驳壳枪,拍在桌子上,斜眼冷视王大伯。
冷冷的光芒在枪管子上亮闪闪,刺痛王大伯的眼。他坐在座位上,不言语了。阴沉警察踱到他身后,扬起剪刀。王大伯听到刀口碰撞的金属咔擦声,尖锐的声音像是钢针,扎进他的背脊,寒气冲上他的脑门。
屋外是亮堂的街道,人们穿着新衣服走来走去,一派平和的样子。可王老伯蜷缩在座椅上,开始了他四十三岁的颤抖。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冷冷的,硬硬的。街上似乎没有人看他,但仿佛都在看他,看他的羞辱,看他被剪去灵气,剪去精华,变成披头散发的野蛮丑八怪。
他的眼角泛起泪光。可身前几尺,便是一把上膛的驳壳枪!那把枪有一个方方正正的大肚子,里头是凶猛的子弹,如同大老爷一样,大腹便便、威力无穷。在驳壳枪面前,一切都回来了,老爷、大人、衙役、皇帝,阴魂不散地回来了!不仅回来,还要把他的尊严连根切断。这还让不让人活?憋屈的眼泪越滚越大,王大伯的瘦脸泛起暗红。他盯着驳壳枪光亮耀眼的扳机,屏住呼吸。
一声清脆利落的咔嚓,王大伯脑后一紧。一股力道把髪根轻轻一扯,骤然消失。王大伯浑身一冷,伸手一摸,辫子没有了。一把乱木丛似的杂草,乌七八糟地朝四面八方戳开来。
王老伯鼻子一酸,眼泪滚下来。他莫名想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