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泼墨,街上打着灯笼也找不到一个鬼影。
是非之地,除了百鬼夜行,就是游荡不安分的好事者,白端没给我露面的机会,从十时不时出去片刻,带着一身淡淡血腥味回来。可能夜晚投宿的人多有歹人,敲了几家客栈都无人应门。
直到看见一家客栈挂着两个白纸灯笼,远远地矗立。
“公子?”从十试探性的唤着,似乎在犹豫靠不靠近。白端阖上的眼缓慢睁开,透着星光,“嗯”了声。
马车停在挂着白纸灯笼的客栈门口,我想喊和尚下车,哪知他睡得跟居似的,怎么也叫不醒,无奈之下只好求助白端:“帮个忙呗。”
白端整理着略带褶皱的湛蓝衣,衣角滚着精致的六棱雪花边,眉眼悠远而澹薄:“你不是怀疑我推他下车吗?我既然这般歹毒,现下怎会出手救他?”
他的目光真诚且认真,一瞬间让我觉得,他是真心在计较这个问题。我微微把脖子一仰,反应过来:他竟是在吃醋!
他喜欢这个和尚!
我抽了抽嘴角,不动声色:“公子您别误会,我跟他没什么。”我把睡得死沉的和尚往白端跟前推了推,“他是你的。我可不敢抢。”
白端还是盯着我,略带三分探究,想要看穿我的内心一样,我转了身,目光落在客栈门匾上,试图转移话题:“这客栈的名字真大气,想来定不是凡夫俗子开的。”
正当我沉浸在“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氛围中,觉得在连日的奔波中找到了内心所缺的宁静,周身的浮躁都被敛了去。那边白端也抬头凝视良久,淡淡的道:“你觉得它好在哪?”
“好在意境浓厚……不是谁都会起名叫‘采山’客栈的,如果不是矿场地主,就是看淡红尘之辈、大俗大雅之人。”
“嗯,说的不错。”白端完了弯眉眼,扶着和尚进去:“从十说对了,你在夜里眼神确实不好。你靠近点,再给我读一遍。”
靠近就靠近,我晃晃悠悠的走近,眯眼仰头瞅:“采……菜岗客栈?”
“意境浓厚,嗯?”
我汗颜。
“看淡红尘,嗯?”
我无地自容。
“大俗大雅,嗯?”白端轻笑而过。
“你够了。”我沮丧的跟着他。
我们进了房间,把昏迷不醒的和尚放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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