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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相为人中龙虎,怀瑾握瑜。而莺莺生来粗鄙蛮横,且不论琴棋书画样样不精,只是个撒泼打诨的村野妇人,实在是配不上裴郎君。”她顿了顿,尽量忽视头顶三道如炬火般的目光,“故民女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宋晟渐收敛笑容,平静的面目让人瞧不清是什么情绪。
侯氏夫妇大惊,双双忙不迭从位上站起,跪立在地,“莺莺年岁尚小,心性不定,望皇上不要见怪。自古婚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夫妇二人自当欣喜这门婚事。”
侯佳音不甘皱眉,“爹爹……”
“住口!”侯策眉目冷厉,转头训斥,“平日我是不是太宠你了,让你这样胡闹任性?”
“侯县丞不必如此动怒。女儿家么,总是爱使些小性子。”宋晟正目看向侯佳音,“朕为君子,自当是一言九鼎。你要朕收回成命,可不是要朕失信于天下,你可知其中利害?”
侯佳音叩首,长跪不起,“莺莺愿意一人承担罪责。其实民女拒绝此门婚事,亦有私心,早在几月前莺莺便已对旁的……”
“啪——”
发髻上的扭珠琥珀银钗哀鸣一声,而后泠泠落地。
侯佳音的脸颊偏向一侧,不可置信地伸手抚上火辣辣的面颊,颤声喊道,“娘亲?!”
姜予微微握紧双手,却又因手掌心滚烫的痛觉缓慢松开。她看着爱女眼中滚出的泪,狠心闭上了眼,“这一掌,是你活该。”
她知道莺莺要说些什么。裴老夫人昨日已事无巨细地告知于她,称莺莺对裴二郎似乎有些情谊。莺莺今日若是说出口,置她自己于何地,置裴韫于何地?
姜予这才后悔,过去的十五年把女儿保护得太好,让她不辨是非、单纯痴傻,以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局面。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第一次对侯佳音说了重话,“进了裴家的门,便是裴家的妻。日后的路如何我不会再管,过得好坏,全凭你自己走。”
见姜予真的大有弃自己于不顾的意思,侯佳音忙过去拽侯策的衣袖,哭着喊着央求道,“爹爹、爹爹,女儿不嫁,女儿不要嫁给裴韫——”
侯策面无表情地抽回衣袖,正对着宋晟叩首,“皇上,莺莺不懂事冲撞了圣上,容许微臣先带她回去。至于婚事,可否让内人与之商议?”
“也好。”
……
殿里头的动静外头若说是听不见,那肯定是假的。尤其是那句尖利的“娘亲”以及撕心裂肺的“不要嫁给裴韫”直往耳朵里钻。
高洪海胆战心惊地抬起眼皮子瞄了眼裴韫的脸色。不,这实在说不上算是什么脸色了,他的面是刚像从地里爬出来的青灰。
里头歇了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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