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佳音哼哼,拿起玉篦擦了擦额角的碎发,“我可未叫他等我。”
裴韫于梨花树下负手而立,约莫是等得略有些不耐烦了,不知从哪里拿了本书读。
“喂!”
听到这么一声娇叱,他便微微侧身往声源处去看。红木碎玉花格窗里探出一张明媚小脸,威风又神气地质问着他,“你等急了未有?”
“未有。”
侯佳音心里舒服了些,得意洋洋地睨了绿俏一眼,“还愣着作甚,快给我染指甲呀。”
过了好半晌,侯佳音才提了罗裙姗姗出去。裴韫不知在与庆俞说什么事,见她来,神色闪烁地将一物件儿塞到袖里。
倘若他未这般遮掩,她当不会起疑的。可他偏偏这样干了——
“藏了什么东西,这样防着我背着我?”侯佳音面色不虞,就要去他袖中抢夺,“是不是要送给别家小娘子的物件儿?”
“莺莺别闹。”裴韫闪避着她的触碰,眉目间蒙上一层戾气,“只是件脏东西,看不得。”
昨夜他竟昏了头托庆俞去那些肮脏地儿找了本画册,里头所绘男女之事不堪入目,自己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她呢。裴韫当即岔开话题,“你若不再快些,赶不上父母亲南下了。”
她总算是消停了,狠狠剜了裴韫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在了前面。
可还是来不及了——
二人刚到镐国公府,就听说侯氏夫妇适才离开。
裴老夫人瞧着面前的娇娇人儿眼里蓄满了泪,忙心疼把她揽进怀里,“莺莺莫哭莫哭,再过几月就是中秋了,祖母让怀瑾给你带回金陵去好不好?”
“怀瑾,你倒是应一声啊——”裴老夫人抬起头望向裴韫,喉间一哽。
裴韫知道祖母盯着自己面上的伤口,似笑非笑地掀起唇,“昨儿个夜里起来,不知被哪里来的猫儿挠了一下。”
这叫做什么事儿?
就在前不久裴封脸上亦有这三条抓痕,问起来硬说是走夜路跌倒了。今天又……裴老夫人还能不清楚是怎么个回事?
两个自己房里出的孙儿,个个惧内,个个都是多情种。她现在唯一担心的是,昨天晚上那事儿到底成了未有?
“莺莺,你娘亲在房里留了些她亲手做的糕点果糖,要不我让人去拿来?”
“不用了。”
侯佳音听出来祖母有别的话与裴韫说,便识趣儿地不打扰,“莺莺可以跟着明珠姐姐去拿。”
待侯佳音走后,裴老夫人面上的笑也冷了下来,瞪了一眼自己的窝囊孙儿,冷哼道,“把东西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