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疼。
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委屈。
可是这么一点点的委屈伴随着来势汹汹的痛楚爆发出的效果势不可挡,狠厉地碾磨着他的心口,将他的心脏挖得空荡荡。冷风登时间灌入他的心房,东奔西窜,不知所如往。
他似也察觉到冷了,艰难支撑起上半身,去搂紧了身上微湿的外衣。
“要走了?”
裴韫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面上也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以后这种事,公主还是不要再做了。”
“哪种事?”
宋玉“唰”地一下起身,跨着疾步挡在裴韫面前,“我且问你,我做了什么事?我是使用了什么下作手段逼迫了侯佳音,还是与你会面是件腌臜事?”
她扯唇冷笑,“你可要想清楚了,一个巴掌拍不响,若未有她的从中助力,我凭什么这样容易见到你啊。”
裴韫抿着薄唇,声音似是在热火中炙烤般干裂,“劳烦公主让让。”
宋玉固执地挡在他的面前。
可在这场沉默的对峙中,她还是输了。
她挪了挪僵硬的步调,眼睁睁地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远。
……
栅阑干处,踏炎温驯讨好地去磨蹭着着男子的衣袍。
它似乎也受到悲伤低迷情绪的感染,略显不安烦躁地摇晃着马尾。大而明亮的铜铃的双眼透着迷惘和懵懂,玩闹般将硕大的脑袋往裴韫身上推搡。
裴韫自顾解下马辔,垂目踩上坠蹬上马。下一刻,软鞭凌厉地破开一道风,只闻得踏炎咴咴惨叫,一人一马冒雨朝着右相府奔驰而去。
……
此时的右相府。
屈寻枝口中衔着一颗瓜子儿,吊儿郎当地斜仰于炕桌。桌上的瓜子壳已堆成了座小山,她却伸手又从盘中抓了一大把揣在怀里。
“你和我说说,你怎么想的?”
侯佳音没嗑瓜子,那东西是个上火的,若是吃得多了,发了嗓子可不好再唱小曲儿。
她微微拱起上半身,伸手去够案几上放置着的冰镇果茶。慢吞吞地啜了一口,复又一口。直至杯中的汁水见了底儿,才轻轻唤了绿俏进来,“再添些。”
屈寻枝懒洋洋地瞧着她波澜不惊的模样,“男人都要跑了,你还喝得下?”
“噢,是我健忘了——裴韫不是跑了,只是被他自己的女人亲手推出去罢了。”她上下牙关熟稔地配合,“噗”得一声吐出壳,“雨这样大,你觉得他们孤男寡女的困在画舫上能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