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去看,裴韫已经阖目睡去。
睡着了也好,不用再受病痛折辱,也不会疑心她满口胡言。
趁四下无人,侯佳音小心翼翼地从他的手中腾出那只尚且残留些余温的莺儿,预备寻个好去处埋葬了。
前院的桃花树再适合不过作花冢。等开春时候,必然有莺歌慢慢,落英芬芳,也不至于落个孤独寂寞冷。
侯佳音仰头望望琉璃质的鸟笼,心中一下子便犯了难。
说难办倒是也好办的。
只要趁裴韫尚未察觉的时候再去买只身形相近、模样相似的莺儿来。只恐怕生活习性不用,与裴韫不大亲近会惹他心疑。
其它的一切姑且腾至一边儿,只是他目前疯疾发作时而不稳定,要想个法子寻医士给他看看才行呐。
豆灯如眼,在冷夜中徐绽光辉。
侯佳音心里不安稳,也没心思去睡觉。她单手撑着支着下巴,看着簌簌的雪落了一夜,覆盖住整片皇城。
……
翌日。
裴韫极为冷淡地用了早膳,负手走至落地铜镜前披上狐氅。簇新的玄色衣领与他墨色的瞳仁如出一辙,有些纨绔的倨傲。
脸上像是实打实写了几个大字——
我生气了。
侯佳音一声不吭地放下玉箸,上去为他系上飘带,“哪里去?”
自昨日后,裴韫与侯佳音便默契形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比如,当侯佳音叫他“裴韫”时或无称呼时,他断不会
理会人的;叫他“怀瑾”才堪堪给予理会。
侯佳音无可奈何地在后边补上一句,“怀瑾。”
“旁的些杂碎事务。”
裴韫的语气敷衍,脸色更说不上好看,只是两只手热烈亲昵地搭在莺莺的纤腰上,怎么也不舍放开。
裴韫如今被革职,再怎么如何也忙碌不到哪里去。于是侯佳音道,“祖母的事情我不插手了好罢,你什么时候有空记得与她说,不然她时时挂心。”
“嗯。”
侯佳音抓着他腰间的玉佩玩儿,“什么时候能回来。趁你现在得闲,我与你去外头玩玩。”
他又应,“快的。”
沿廊下仅仅悬了几盏吊灯,那光彩四溢的鸟笼却不知所踪。平日里出门总是要逗逗莺儿的,却不知到哪里去。
“它夜里爱吵闹,惹我睡眠了,就要绿俏给它安置到了远些的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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