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沉默前行,纪逐鸢无意中瞥见,带路的小兵脚上一双破洞草鞋,脚步一抬一落之间,脚掌便有个黑漆漆的洞,后脚掌的肉早已与鞋底同色。
“喂。”纪逐鸢道,“带路的,等一下。”
曹震拍了一下小兵的肩膀,那小兵哭丧脸转过来,正要屈膝告饶。
纪逐鸢摸出钱袋来,他自己没有看过,不知道沈书没给他铜钱,只好从中拣出最小的一块银子。
“拿去。”纪逐鸢的视线落在小兵的脚上。
那小兵登时脸上涨得通红,眼圈微微发红。纪逐鸢下巴微扬,催促道:“快走,那日镇压伤兵的士兵,有一队,先去那一营。”
这里的棚子乃用油布拉成,风一吹就抖个不停,像要散架。纪逐鸢露在蒙眼布上方的眼睛扫过营地,大都是不认识的人,零零散散地在棚子里的阴影中躺着,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有的棚内传出咳嗽声,苍蝇到处嗡嗡响个没完。
绕过了两个小棚,经过四个大棚之后,眼前又是一座大棚。偷鞋的士兵停下脚,略躬身说:“就在这里了,小的进去叫个人出来回话。”
纪逐鸢一把抓住士兵的手腕。
“在这等。”他转向曹震,“在外面等我一会?”紧接着纪逐鸢又说:“都是我的兵,我进去就行了,知道你不怕死,就在这等我。”
“就是,将军还是当心些,这病厉害着。”那士兵显然还有点怕,说话声音细如蚊讷。
曹震一个眼神示意纪逐鸢可以走了。
纪逐鸢走过去,尚未入内,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小纪将军。”
顿时整个棚内数十双眼睛齐刷刷向他看来。
纪逐鸢心头一热,眼神柔和下来,沉声道:“我回来了,大家都怎么样了?”
“将军回来了!”
“哇——”有人当即哭了出来,扑到纪逐鸢的跟前,放声嚎啕,“老幺昨天半夜走了,他才有十五岁啊将军!咱们怎么办啊?”
曹震屏住呼吸,看了一眼身旁的士兵,手往南面一指,抬头示意。士兵跟随曹震走到一边,曹震放低声音朝他询问这面近日来的情形。
纪逐鸢在面巾下咬紧了嘴唇,静立良久,听到面前他带的兵们七嘴八舌地说话,有些年纪小的哭得很凶。当中年纪大的一位挨个拍哭诉的士兵后脑勺,连番呵斥,抽泣声渐渐停歇下去。
似乎这一轮山呼海啸般的哭诉,抽走了大家的力气,唯余下死一般的沉寂。
纪逐鸢双腿沉重,靴子里像灌了数十斤铁汁,他向前迈了一步,那位年长的士兵立刻阻止道:“我们这里无人发病,将军就在这里站会,听咱们说说话就是。我们听说,将军跑出去了?”
这里的士兵有的蒙了脸,有的没有,都是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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