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相处的部下,仅凭眼睛相互就能认识。纪逐鸢带的兵里有一个年纪最大的,便是现在说话的这位,名字呼作祁睿峰的,家里叫他祁八斤,他离家后给自己改了名。纪逐鸢不在的时候,祁睿峰俨然便是个合格的副手。缝衣服做饭,包扎伤口,祁睿峰还会几手推拿正骨,但凡谁有点腰酸背痛,找他一准不错。
纪逐鸢的队伍里有人戏称祁睿峰是“姆妈”,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这时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像燃了一蓬火,在等纪逐鸢从外面带来的消息。
“咱们少了多少人?”纪逐鸢勉强作出镇定的样子,这棚里粗估只有不到四十人,而他手下共有三百四十六人。
“陆陆续续被抬走了九个,进来的就是那日随将军处置伤兵营造反的那一队,一共四十七个。”
“四十九。”纪逐鸢说。
这是带了纪逐鸢自己,祁睿峰还知道,纪逐鸢带走了一个新兵,也是那日清理伤兵营时去了的。两人都算在里头的话,就有四十九个人。祁睿峰听得眼圈一红,蒙脸布一下子紧贴在他面部的轮廓上,显然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纪逐鸢缓缓地看过每一双眼睛,提着一股气,声音大了些,以便眼前的每一个人都能听清他接下去要说的话。
“大元帅已经得知常州的情形,派来大夫和阴阳先生,具体如何诊治,需经应天过来的领队大夫,同几位主要的将军商议。常州城里不少寻常百姓也染上了,今日已在城中设病坊。”
“应天来的大夫,我们也见过了。”祁睿峰眉头仍紧紧拧着,“就是怕药材不够使的,若支应不住,上头打算紧着哪头?大伙儿就是担心这个。”
纪逐鸢心头一跳,他低了一下头,手指按在鼻梁上,看上去似乎是他的蒙脸布松了,纪逐鸢抬手理好,方道:“断不会有这种情形,大元帅答应药和粮一样也不会缺。管够。”
“真的?”祁睿峰眼睛瞪得溜圆,饶是遮着脸,狂喜的情绪也从他激动得微微发颤的嗓音里透露出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纪逐鸢话说得轻松,心中却是一沉。
“那就好,那就好,那咱们都有救了。”一个年轻士兵说。
整个昏暗的棚子里,气氛瞬时间雀跃起来,大部分最低一级的士兵都有点怕纪逐鸢,平日几乎从不敢单独同他说话。到了这里,他们也能鼓得起勇气跟纪逐鸢说上几句,言谈间才发现纪逐鸢只是性情有点闷葫芦,看上去凶。不过众人都还记得纪逐鸢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威势,没法自如地同他聊天。
既得了纪逐鸢一句作保,一些士兵了无心事地爬回到地铺上去。围在纪逐鸢身边的只剩下祁睿峰和另外一个牌头,祁睿峰送纪逐鸢出来。
站在阳光里,纪逐鸢才看清祁睿峰眼睛周围爬满鱼鳞般的细小皱纹。
祁睿峰把纪逐鸢送出数十步远,确信棚里听不到这里谈话,才以极轻地声音问纪逐鸢:“小纪将军,药材和粮食,大概还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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