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有孩子了吗?
李明易走的时候带走了最后一丝生气,大殿像冰窖一样冷寂,又像埋在地底千年的棺椁,腐朽、死气沉沉。她们都像是被摄取魂魄走上黄泉的无知无觉者,连婴儿也不打算发出一点声音。直到一名宫女闯进来,她几乎是撞开殿门,锐利的叫喊撕裂死寂,将她们带回人间。
那张如花的脸上满是惊恐:“娘娘不好,杀,杀人了!”她很害怕,很急切,东方永安看得出来,她想要提醒她们什么,可她言语破碎、词不达意,活像只跳脚的鹦鹉,根本弄不清所说为何。伏瑟瘫倒在床榻边,目光呆滞,神游物外,檀淑手里抱着孩子,不知是该先给孩子还是先给自己擦眼泪。小宫女面色涨红,看起来快要被自己的口水噎死,东方永安很想给她倒杯水,让她镇定下来,却一动也不想动。
“娘娘!郡主!”小宫女之后,采娘带着香雪以及无影与夜鹰也陆续赶来,“不好了!”他们说。
“费中谷欲自封为摄政王,太和军正在接管宫廷,与羽林军、殿前卫起了冲突……”
“宫外也很热闹,到处都在干架,到处都是咒骂,到处都在流血。”
“罗先生?南军?”东方永安急问。谁也没想到皇帝会猝然驾崩,她们已经尽可能延缓消息泄露,但消息传出去是早晚的事。费中谷一次又一次来求见的时候,她便嗅到危险的气息,但她没想到太和军反得如此快,如此利索。罗剑在干什么?韩章在干什么?张岸与金狄又在干什么?
无影道:“罗剑……我想正是他整合了巡防营。巡防营刚跟他们的敌人狠狠干了一架,我来的时候,他们又跟以为是自己人的人干起来。敌人?朋友?我已经分不清,哈哈,估计罗先生也分不清。至于南军,你知道,战车营统领被俘,太和军动手前,拿他祭了旗,另两位不见踪影。”他摊手。
“需要找到他们吗?我可以去试试。”采娘道。
东方永安叫住她:“不用了。”他们的去向她大概能猜到,张岸这人本不能信任,太和军威势下,会做何种选择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而金狄,张婕妤之父,若皇帝还在,必然会是皇帝的臂助,当然,若皇帝还在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费中谷那个满口仁义道德的,绝不敢背负逆臣贼子的骂名。现在皇帝不在了,一切就不一样了,婕妤甚至贵妃之名变得毫无意义,她不敢寄希望于金狄的选择。
所有症结都在皇帝突然死了,为什么会这样?她纷乱的脑袋依旧没想明白。对于皇帝的起居饮食,她们十分小心,银针试毒不在话下,更甚者,每一餐每一杯茶水都会有两名试毒官先行尝过,包括最后那杯被她怀疑的茶水,试毒官并无异样,才让她放松了警惕。除此之外,太医院会派人定期给皇帝诊脉,她忽然想起,近来去宸元殿的都是同一位太医。从什么时候开始来着?那意味什么?
太乱了,皇帝的死,让她无法好好思考。
这时,一直沉默的伏瑟开始重复:“走,走……”
像皇帝死前那样,魔怔地不停嗫嚅。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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