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虽亦是王妃最擅长的温柔笑颜，甘莫却总觉得那笑里带着几分冷意。

“天佑青州，神佑世子！”猛一高歌，古怪祭司转身从祭童托在手上的银盘中拿起祭器，四名祭童退到四角，他便在中间跳大神似的跳起来。

一通在甘莫看来与胡闹无异的祈福赐福后，祭司带着祭童退下，他顿感场中凝滞的空气开始流通，舒了口气。

随淳和王一声：“乐起。”丝竹响起，舞姬入场，宴席开始。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笑语连连，很是热闹。

宴席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时至中夜才杯停盏歇。众人欲散之际，淳和王却将各太守臣工留下，让府上婢女送内眷们先入内院暂歇。小厮将大桌撤下，换上一张张小案于主座前的空地上四面排开。甘莫与金辞面面相觑，从彼此眼中看到不明所以。金辞招手，他附耳过去：“你说王爷将咱们留下是要说什么？”这么晚酒足饭饱的，总不至于只留他们喝茶。甘莫摇头：“我的消息恐怕不比你灵通。”赴宴之前的不安又冒出来，希望是自己多想。不单是他，青州十二郡十二位太守都在，不大可能针对他。

“青州没有什么好茶，诸位将就了。”说罢，淳和王率先端起婢女奉上的茶盏，其他人随后。一口饮罢，他摩挲拐杖：“本王就开门见山，请诸位留下是有三件事。其一，驻马、金石、未川三郡守兵何时到？本王令到各郡已经有些时日了吧？”青州施行宽进严出后，淳和王便下令各郡，大郡抽调两万、小郡八千兵马前来青云郡。通常来说，大郡驻军两三万，小郡不到一万，太和那种驻守五万以上的要塞之城不过一手之数，所以相当于各郡只留两三千守城，其余皆交出来。

三郡太守起身拱手：“便在旬日。”

淳和王满意点头：“第二件事，本王打算给世子请老师，自然少不了伴读，诸位皆有公子，不妨留下。”此话一出，却是叫众人惊讶不已，他说得再直白不过，名义上伴读，实际上就是要每郡留一个人质，便是今夜赴宴的公子们了。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又都不置可否。说愿意，那是违心，说不愿，已经入了瓮，还能轻易走脱了？

见众人不语，李明修道：“既然没有异议，此事就此定下。最后……”他沉吟片刻，众人随他目光一同望向尚捧着茶盏的甘莫。

陡然目光都聚集到自己身上，甘莫先是一惊，而后便听见背后不知何时靠近的轻微脚步声，而旁边的金辞捂住嘴，满脸惊愕，高呼了一声：“甘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眼前一花，天旋地转，自己跌下椅子。

红色在眼角弥漫，温热的，带着腥味，他听见淳和王说了最后一句话：“请诸位记住，本王对于背叛者，绝无容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