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圆盘挂在天上的明月晶莹亮白,正是莺飞草长、鸟语花香之际,府中遍植的高树矮灌青翠欲滴,蔷薇月季爬满篱藩竞相绽放,这是他最喜爱的庭院,种植着他最喜爱的花草。往日他最喜欢在这般不冷不热极为舒适的夜间,让人抬进庭院,身边跟着成群娇媚姬妾,带上叽叽喳喳雀儿似的小娃娃们,在院中丛花之间铺上暖春草席。他身躯过于肥胖,动起来不便,坐在席上,周围群芳拱绕、暗香浮动,人面更比桃花、脂香更比花香,莺声燕语,娇笑不断,更有儿子在一旁替他斟酒,娃娃似的闺女伏在膝头,扑闪黑珍珠似的大眼睛,天真地向他提出一个又一个好笑的问题,别提有多快活啦。然而现下庭院风灯依旧,在柱头廊下轻微摇摆却让人觉出股萧瑟,娇花依旧盛放,他却没了欣赏的心情。
肥鸣有些困难地挪动他那庞大浮肥的身躯,好容易挨上栏杆,费力踮起脚,气喘吁吁在坐凳栏杆上坐下。顾及他行动不那么灵便,太守府中的栏杆皆是坐凳式,走到哪里坐到哪里。肥鸣喘着气,一张脸皱得好似刚挑起的豆腐皮。府中子女虽多,却都是女娃娃,老天似乎跟他开了个玩笑,任他住的是堆金砌玉、成日里吃的是山珍海味,出入前呼后拥、挥金如土,美貌的女人想要就得,婆娘想换就换,然而除了肥真竟再生不出一个儿子。平日儿子在身边,瞧着女娃娃们倒也可爱,如今儿子被人拿捏住,看谁都看不顺眼,满院子的娇花嫩蕊都失了颜色,莺声燕语只叫他更心烦意乱。儿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活!这两日从前最喜欢的吃食嚼起来也如同稻草,人都瘦了一圈,不,一定是瘦了太多,不然这春日的风岂能沁凉得叫他打寒颤?可怜那群婆娘依旧嘻嘻哈哈,无人懂得他的哀伤与忧郁。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有谁快步走过来,他微微抬动眼皮,是不想见到的人,他那个刚过门的扫把星儿媳。为什么去晓光城的不是她呢?香雪走来殷切叫了声公公,而后欲言又止。肥鸣想尽快将她打发了,问:“做什么又一副哭啼啼的样子,我府里又没死人,成日给谁哭丧呐!”他翻个白眼,“有什么事赶紧说?”香雪抽噎一下鼻子:“母亲这几日身上不舒坦,想念儿子得紧。夫君何日才能回来?”肥鸣悠然叹口气,没好气道:“她想念我还想念呢,我可怜的儿啊,她不舒坦我就舒坦了吗?问我,我哪里知道。”
“可是……”
肥鸣两条蚯蚓般粗的眉毛皱巴巴挤在一起,好似受了莫大委屈:“可是什么可是,不舒坦就去找大夫,找我顶个什么用?赶紧走开别来烦我。”看到她就想起叫他吃了大瘪,以致不得不将乖儿子送去晓光城的安字军,没把她赶出府已经算仁至义尽,偏这死丫头没眼见力得很,老是在跟前蹦跶,每当他积郁胸口的气稍稍顺一点,就来提醒他乖儿子还在别人手里。香雪乖乖走开,没两步折回来:“公公您也算有头有脸,怎的如此听话,别人要我的夫君,您就乖乖送去,那也是您唯一的儿子。”
“我不知道吗?要你提醒?”
“香雪想不通,那姓李的原先就使暗招绑架我与真哥哥,坏得很。这样的人您为什么还要效忠?”
肥鸣眼一厉:“谁告诉你?安字军?”安字军当初送回肥真可是只提了水瑶县,口说不知真凶,这丫头知道的话便是安字军亦知?那安字军是故意装作不知?
香雪道:“那是往姓李的地盘去,再笨的人也猜得出谁使坏,你们虽瞒着,香雪与真哥哥心里门清。其实我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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