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浅不愧是安字军千方百计也要得到的将领。鲁牟暗暗咒骂李璜,此等人物既不可为用,就该当杀之,竟让他走脱,岂不是愚蠢太甚?果不是个干大事的,换做李秀,别说李秀,就是他,也绝不让此等事情发生!
对方既列了大圆阵以待,便是铁了心要守住江堤,还有何可言?鲁牟长臂劈下,旁边司马亲自舞动大纛旗,上百只号角顿时连绵而起,对面擂鼓以应,空阔的江边马啸阵阵、鼓号震天、杀气大盛。踏弓、上弦、扬箭,漫天箭雨激射而去,趁着箭雨掩护,两翼骑兵先一步狂奔前冲。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但见围成圆阵外壁的巨型床弩缓缓抬起前颚,操作手在盾兵的掩护下,扭动绞轴,装箭手将一支支能穿墙破壁的大箭置入箭槽,发射手铁锤落下,十箭破空穿云,带起尖利的呼啸。名不虚传的十箭俱发,比起本阵营扑过去的绵密箭雨,对面疾来的箭矢更是遮天蔽日,好似老天直接在上空撕裂一道口子,将涛涛河水、江水尽情倾倒下世。
巨弩所发箭矢破甲力道远非己方蹶张弩、臂张弓可比,往往一支箭便可将一名骑兵连人带马射翻。原本应该抄向敌军两肋的骑兵,愣是被各个方向覆盖的长矛大箭阻挡在圆阵两边,阵线无法向前推进,中间手持圆盾冲上来的步兵压力陡增。前排士卒一片接一片倒下,反观对面,既有床弩遮掩又有盾兵护卫,伤亡不可同日而语。眼见骑步兵犹如浪潮般发起一波又一波冲击,却仿佛被无形的死亡线阻隔,无法越雷池半步,鲁牟心急如焚,抢过司马令旗左右猛劈几下,吼道:“结阵向前,举尸为盾!”若在寻常时候,哪忍如此糟蹋同伴尸身,此番却是不得已而为。
两个时辰后,以巨大伤亡为代价,几股鲁牟军终于冲破巨弩壁,如细流一般流向阵中。破壁处,操作手与盾兵瞬时撤向圆阵内部。鲁牟见之大喜,再次猛劈令旗,后军加快涌入速度。他们不知的是,噩梦才要开始。
三道阵壁中仍是阵壁,只不过内壁是由手持长矛与人高矩形盾的士兵组成,开开合合、变化多端,配合卦象而动,叫人眼花缭乱,壁内则隐藏此阵最主要的战力。如果说前者以及外三壁皆是守护之盾,那么圆心中结锥阵随壁动或出击或退守的骑兵便是击敌之矛,其行动敏捷、聚散随意、变阵迅速、神出鬼没,难以捉摸。涌入阵中的鲁牟军,往往向前跑两三步回头后路已经被堵上,同伴方才还在身边眨眼就不见,前方上一刻还有通道,下一刻就只能绕道。莫名所以的士卒即便小心翼翼,亦不知何时就被钩断了脚踝、何时就被削去脑袋。
“大家小心!”鲁牟的声音,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更引得人心惶惶。
不辨阵势,被鬼魅似的敌兵搅得魄散魂飞的士卒,只得尽可能聚集更多人,结伴而行。若此时,有谁能从高空极目纵览,便可知万千鲁牟兵已被分割成无法相互奥援的一块块,再被悄无声息地一点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