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才那句“好孩子”当真是用来恶心人的。
他怔了怔,似是有些意外。
微微抬头,恰巧与晏朝目光一撞,那双眼眸里是意料之内的空空荡荡,却转瞬已从自己的眼睛里移开。
他也不知为何会忽然产生这样的想法,这些年来在宫里见惯了各种人,每个人都各有不同。
倒不能说太子是目中无人,只是目中无他罢了。竟有须臾的惋惜,转眼又觉着是自己自作多情。
他依旧抬着头,笑道:“殿下多虑了,太监长寿。”
晏朝担心沈微,再懒得多言,只心底暗骂一句“左不过一个死太监,高处不胜寒,命也不由他”,便带着沈微离开了。
兰怀恩立在原地,看了一眼远去的那个人影,身旁还有一瘸一拐的沈微,心底还算平静,目光里透出几分深意来。
“督公,那今日这……”
“谁挡了谁的道儿还不一定呢,不急于一时。”
眼前这位可不是多年前的昭怀太子。东宫易主后,变化已是天翻地覆。
.
这几日遇大雪,文华殿暂停了东宫讲学,但晏朝并未能闲下来。天子初病时,她这监国之权还是廷臣再三劝谏,皇帝才肯应的,但仍旧多次私下委重司礼监,以至于兰怀恩这段时间愈发嚣张。
但除却军机要务皇帝亲自裁决外,需要她处理的基本政务也不少。今日稍得闲暇,沈微又出了这样的事。
晏朝直接将人领回了东宫。沈微更衣后复进暖阁拜见谢恩。两人相交不浅,是以气氛还算融洽。
“臣今日确有些措手不及,还要多谢殿下相救,否则这杖责之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臣。”沈微目光里惊惧方定,转向桌上的杯盏,指尖微微发凉。
晏朝稍有疑惑:“东厂的人闯进去时,府内无人?”
“彼时何詹事正巧出去,程公公带人进来时口称谕旨,无人敢拦。两个九品的录事没见过那样大的阵仗,当场连文书都没拿稳。”他自己当时倒还算镇定,只心想自个儿清清白白,无人敢对他做什么,洗清嫌疑便无事了。谁料想兰怀恩压根就没打算仔细处理。网首发
程泰是东厂的爪牙,但令晏朝惊异的是,兰怀恩居然连锦衣卫都没动。
她轻叹一声:“探赜这是怎么惹到兰怀恩了,要他这般穷追不舍地针对你。”
“臣这一路也在想,他这次要明目张胆地构陷臣之前,还非要臣先吃廷杖这个哑巴亏。若真有什么私人恩怨……”沈微凝眉思索片刻,百思不得其解,“也仿佛并没有什么私仇。”
晏朝无言。单凭他方才出言要辱骂兰怀恩看来,平时大抵是得罪了也不自知。沈微平时并非口无遮拦之人,只是刚从翰林院出来,读书人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