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来时，只觉头脑胀痛得厉害。抬手捂额，发现自己一身黑衣已经被褪下，所有设备尽数卸去，浑身上下只着了一件白色的丝绸长衫，里面是真空的。

再定神，便观察到自己此刻被关在一个球状的玻璃容器里。玻璃球的顶部向下通出一根细长的玻璃管，里面盛满了透明的液体，看上去与水没什么两样。管口正下方，是从球底部托出的立体容器，里边装了些灰黑色的石块。

从厚重的玻璃壁望出去，是四面白惨惨的墙。房间不大，六壁皆白，里面除了这一个玻璃囚室再无其他。她欲起身，但球壁太滑，再加上身上穿的是丝绸，根本着不住力。她全力支撑自己，才勉强坐起。

很快，身侧的墙开了个口，一个女人走了进来。零和试图从门缝往外看出去，但门合得极迅速。这女人的长相她认得。见到她出现在这里，零和并不意外。

女人穿得很普通，手指粗长，眼睛浮肿地很明显。她走到零和面前蹲下，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摁到球壁上，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里面的恶人。

零和撑开眼皮，沉默地与她四目相视，良久才说，“节哀。”

程玉芬狠狠地砸了一下球壁。她情绪激动，听到零和说节哀，早已哭肿的双眼再次涌出泪水。她用普通话夹杂着方言不停地诅咒零和，越说却越想念女儿，最后连话也说不动了，沉沉地坐倒在地上抽搐着捂脸痛哭。

零和闭上眼，无声地受着她的辱骂与一个母亲的绝望。

高郑瑜进来了，很快扶起情绪失控的程母，把她带到外面。然后他自己又孤身返回房里。他靠着墙壁，低头对零和说，“阿姨听说你已经被抓，坚持亲眼来看看。”

零和没有睁眼，也没有回话。

高郑瑜拿起腰间的枪，摸了两下，又说：“叔叔说，拿你给我练手。”

零和微微抬眼，看着他生疏却又故作镇定的模样，道：“告诉零冽，不杀我没用，穆修不会来的。”

“你闭嘴！”高郑瑜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自己却反而被吓得哆嗦了一下。零冽要他一个人单独面对零和，是逼着他快速成长。但少年到底道行尚浅。

他拿枪由上向下指着通进玻璃球里的细管，说：“你面前的是电石，里面含有大量硫化物和磷化物，只要我开枪打破水管，电石就会剧烈反应。我给你最后的机会，告诉我阿晨的下落。她尸身现在在哪里！”

这问题出乎零和意料。她反问道：“程晓晨不是零冽带走的？”

“你不要狡辩！”

零和体力恢复了一些。她不动声色地思索了一番，虽不知是谁所为，却说：“你想知道答案，先救我。”说罢，她猛然向玻璃管一捶，细细的管子瞬间被打断，其中的液体全部流出，遇到电石即刻发生反应。球体本就狭小，空气中顿时出现了一股极难闻的、让人作呕的恶臭。

她全力憋着气，双手撑着球壁尽量不让自己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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