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天子要刷新吏治,所谓新人新气象,许庐履新之后,原本两位右副都御史也势必迁调外放,而腾出来的位置,天子一定会问许庐的意见。
所以韩癀才让于德,一贴二低……三靠,无论是上疏附和提前留影儿,还是与许庐共事,都是此番用意。
“不愧是琢磨人事的,润物细无声。”贾珩心头对这位韩次辅也有了几分警惕。
其人户籍江浙,而江浙之地向来为朝廷赋税重地,韩癀多半也是代表了江浙士绅的利益。
“走一步算一步吧,世事如棋局局新,现在考虑将来没影儿的事儿,意义不大。”贾珩思忖道。
杨国昌听着韩癀之言,皱了皱眉,他夹带里没有合适的人,两位左右副都御史出缺儿,只能看着眼热,不过见韩癀一副筹谋的样子,心头闪过一抹冷笑,“只是如果以为许德清就不提拔自己的人,可就大错特错。”
拱手道:“圣上,老臣也认同韩阁老之言,许德清官声斐然,于地方臬司辗转,长刑名法术,由其会同此案十分适宜。”
崇平帝点了点头,目光温和几分,又看向李瓒、赵翼二人,二人面色顿了下,拱手说道:“臣等附议。”
贾珩在一旁,却是将几位内阁阁臣的脸色收入眼底,对陈汉如今的朝局,在心头愈发清晰。
齐党魁首杨国昌为首辅,掌户部钱粮,浙党次辅韩癀主吏部,兵部尚书李瓒则是楚党。
而礼部尚书贺均诚,更像是中立派,但贺均诚似乎也和首辅杨国昌有着某种默契。
至于工部尚书赵翼存在感薄弱,更像是天子拉入内阁平衡朝局的工具人。
“当然这种政治派系划分只是简单区分,这些人既争斗又联合,还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国子监、翰林詹事科道,地方督抚……关系错综复杂,利益纠葛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需要细致梳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所谓君子不党只是嘴上说说,人与人因为利益,志向的趋同,都能形成朋党。
欧阳修的《朋党论》开宗明义,君子与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与小人以同利为朋,即是此理。
姑且不论欧阳修的政治情商,也说明朋党这东西,真是……自古以来。
哪怕是后世,某位都说党内无党,帝王思想,党内无派,千奇百怪。
所以,对客观存在的东西不要去排斥,要去掌控,利用。
“此事议定,下面议议另外一事。”崇平帝面色顿了下,看向贾珩,说道:“贾珩此次剿匪功成,正合其前些时日所上《辞爵表》所书不恩祖荫,功名自取之言,诸卿,以此功足可封爵,诸卿以为当封何爵为好?”
所谓,臣以能行为为能,君以能赏罚为能,崇平帝自诩圣心独运,擅操权术,不可能连这个道理不知道。
不等几位阁臣开口,贾珩就是躬身施礼,颤声说道:“圣上,臣受皇恩隆重,本应报效社稷,因尺微之功而得爵……臣诚惶诚恐而不知何言……”
心道,天子就不能让我走了,你们再商议,听到要赏爵,他要是再傻愣愣站着,先前立的“古贤民”人设,就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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