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至于如今太后的懿旨,虽然和她预想中还相差甚远,可至少还能算是成功的一步。
因为父亲固然讲风骨,讲体统,此时还一副极不情愿她去当那个公主侍读的样子,但绝不会真的义正词严拒绝太后美意,因为太后嘉赏她的那八个字,也算是给父亲脸上贴金。
洪氏默然伫立,直到洪山长说够了,说累了,她正打算顺势委婉规劝两句,给父亲一个台阶下,外间却传来了一个声音:“洪兄,苏州太湖书院的肖山长,松江华亭书院的徐山长都到了,大家约好了出去聚一聚,所以请我来问一问你的意思。”
刚刚洪山长说得兴起,根本没顾得上外头的动静,此时听出这声音的主人是岳山长,他冷哼一声,正要拒绝时,却只见洪氏上前一步,对他低低说出了一句话。
“爹,群贤齐聚京城,这是难得的盛事,您何妨去会一会各方贤达?”
洪山长对这种交往并没有多大兴趣,此时顿时眉头大皱。可洪氏却又声音柔和地劝道:“咱们出来的时候,老山长不是就对爹说过,希望您广交朋友,多多了解其他书院的风流人物,日后彼此结交,互有助益吗?”
恪守礼法的洪山长当然也是极其尊师重道的人,对于自己的授业恩师,把豫章书院交给自己的那位老山长,他是发自内心的敬重。所以这些年来,他始终兢兢业业。
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的他素来最不齿那些一树梨花压海棠的假道学,妻子亡故后不钠婢妾,全身心投入书院,至于家里,他完全丢给了女儿去照管。至于儿子,他早就和儿女成群的长兄说好,临死时过继一个就完了,压根不担心贞节名声在外的女儿将来会受人欺负。
当然他更知道,临走时老山长对他的原话是,尽力了解其他书院有什么杰出人物,然后做好相应的预备,免得自家书院英才在此次会试和殿试时意外受挫。
须知明年这大比之年,豫章书院的目标是,倾尽全力也得拿下三鼎甲之一!
所以,在门外站着一个是敌非友岳山长的情况下,洪氏这样委婉的提醒确实没错,但洪山长就是觉得心里不那么舒坦。于是,他撂下洪氏径直走到门边,拉开房门,见是岳山长正笑容可掬地站在那里,他就冷冷问道:“现在就去吗?”
岳山长之前在院子里时就听到了洪山长那一番丝毫不知道谨慎和克制的话。他知道自己甚至都用不着想办法告密,在这里伺候的人就自然会禀报相关人等,因此这会儿非但丝毫没有流露出异色来,反而显得更为客气而亲切。
“没错,此番受召的人都到齐了,大家坐而论道,恰能浮一大白。”
“老夫不会喝酒。”洪山长丝毫不顾自己这是不是直接把天给聊死了,硬梆梆地说出这么几个字后,他就轻哼道,“正好趁此机会,我也去领教一番各方贤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