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邵县令背后是有丁刺史撑腰的,否则,这件事追究起责任来,邵凤康身为一县主官,他的罪过也肯定不小,而这,也是先前邵凤康恐惧不安的原因。
所以,大家自然是聪明人,事不关己的情况下,谁还愿意做出头鸟?
让众人意外的是,最不可能的人却做了出头鸟,他就是牛畏。
邵凤康的话刚刚落下,牛畏就站了出来,虽然脸色的不自然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但是牛畏依然很恭敬地对丁晋行礼,然后大声说道:“使君大人,为有罪之人开脱本来是不应该的事情,但是下官还是要说,何、曾二人在谷城县衙呆了已经整整十年,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一次错而遭严惩,恐难令人心服;再者,下官愚钝粗鄙,却敢担保,此二人之能力,实为谷城众吏之首,经案刑询,不啻老胥,轻易弃之,实为可惜。”
牛畏的话,似乎在一些谷城官吏身上引起了共鸣,虽然他们没有胆量出言,丁晋还是从其表情上,看到了一种赞同和钦佩。赞同是他们兔死狐悲,不希望看到昔日的同僚,遭受严酷的处罚;钦佩则是因为在这种情况下,牛畏可能自身难保,但他依然不避嫌疑,敢于仗义执言,这样的胆魄是他们敬佩的,这样的人品是他们钦敬的。
丁晋暗自叹息,在这些方面,邵凤康实在是差得太遥远了,看来,邵伯年迟迟不能入主谷城,除了他的胆小软弱外,牛畏的狡猾和心机深沉,也是关键的原因。在牛畏慷慨激昂的一席话中,丁晋比之其他人,听出了更多的东西。
牛畏为要在自身都危险的情况下,也要挺身而出帮何、曾说话呢?或许他是有一些比较高尚的理由,可是丁晋能够确定他的最重要目的是为自己开脱,如果自己受感动下,答应轻判直接责任人—何、曾,那么接下来,还能有理由去重惩负次要责任的牛畏呢?
此外,之所以说牛畏心机深沉,是因为他的一段话中,竟然还包括着另外一层意思。他说“恐难令人心服”,意思自然不是对何、曾的处罚真的不能让其他人服气,官场不同于其他地方,这不是一个很讲道理的地方,如果事事要讲道理,要让人心服,那么事情也甭想做了。
牛畏所指的“心服”,是暗示如果丁晋想要严惩何五谷、曾祥乃至自己等人,而放过邵凤康,那么他牛畏,或者还有其他人,将采取一定的措施,来对抗这种不公平的处罚,其中,自然包括让官场中的一些其他“大人物”介入其中的行动。
在丁晋的思考和沉默中,何五谷和曾祥早已感动得泪流满面,忽然,两个人重重跪拜下来,哭道:“小人等罪该万死,能得牛大人垂怜,死又何憾?刺史大人,小人愿受任何刑罚,只求大人不要迁怪旁人。”
丁晋脸上浮起感动的神色,直接从堂上走了下来,来到何、曾二人面前后,他用一种低沉而同情的声音道:“本官虽与你等不过初次相见,只凭先前那句话,也可见二位必是磊落正直之士。奈何,律法无情,本官身为一洲监牧,法不严,则上愧对朝廷圣上,下愧对黎民百姓,你二人既犯刑法,则必受处罚。然,人有情,本官念你等兢兢公事多年,又是积年能吏,